刘曙华烈士

马彦文

刘曙华，化名老曹，别名李明学。一九一二年生于山东省济南市。

刘曙华同志早年就参加了革命，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九三四年在苏联海参崴列宁主义学校学习。一九三五年回国后，历任中共密山县委书记、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二师政治部主任、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政治部主任、中共吉东省委委员、省执委委员等职。一九三八年八月二十二日被叛徒杀害于勃利县通天沟，时年二十六岁。

一

一九三五年四月，刘曙华同志满怀为民族解放而斗争的激情，从苏联海参崴列宁主义学校毕业回国。党派他到东北，任中共密山县委书记。他以山东逃荒难民的身份，在哈达河二段帮人种地为掩护，积极开展抗日宣传和组织工作。曙华同志经常活动在哈达河、兴隆沟、半截河子、平阳镇一带，深入群众，宣传抗日救国。经过三四个月的工作，很快就在这一带组织起反日会，会员发展到六十余人，党团员发展到三十多人，为进一步开展反日工作打下了基础。

一九三五年八月的一天，刘曙华同志在哈达河二段找到正在地里干活的县委妇女干部田仲樵，向她要反日会员登记表。当他拿到登记表正要离开时，遇上了伪军大搜查。曙华同志怕被敌人搜去登记表，急忙钻进附近的草丛中，把登记表分几处埋了起来。不料被敌人发现，搜出了部分登记表，于是曙华同志被捕敌人认为他是个重要的政治犯，先把他关押在哈达河伪军守备队，三天后，又押送到梨树镇宪兵队。敌人对他进行了多次审问，他假称自己是上海武卫会派来做反日工作的。敌人按照登记表逮捕了反日会员李贵等七人，并把他们带到审问室与曙华同对证口供。狡猾的敌人企图用这个办法，将反日会员一网打尽。

但曙华同志只承认反日会员登记表是他自己偷着搞出来的，没有告诉李贵等人，与他们毫无关系。敌人没有抓到证据，恼羞成怒，对曙华同志施用了各种酷刑，灌辣椒水、汽油，手指挟子弹，上大挂，并把曙华同志的门牙打掉。曙华同志被打得遍体鳞伤，几次昏死过去，但回答敌人的始终是那句话：“我是反日的，因为我有中国人的良心，登记表和别人无关。”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威武不屈的革命气节和牺牲精神。由于他的掩护，保全了密山县党组织和抗日会，敌人什么也没捞到，只好放了李贵等七名反目会员。敌人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他们对曙华同志假释放，把他安排在旅店里洽伤，暗中派特务监视，妄图利用曙华同志，破坏密山党和反日组织。中共穆棱县委知道这一情况后，立即进行营救。以伪屯长身份为掩护的地下党员、五军副官长冯丕让同志，秘密将曙华同志营救出来，使敌人的阴谋彻底破产。被敌人关押了五个月的曙华同志，又回到了党的怀抱。

敌人的严刑拷打，摧残了曙华同志的身体，组织上安排他到林口县党员杜继臣家里养伤。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向组织要求工作。党组织批准了他的请求，决定让他暂时随同五军北征先遣队活动。一天，队伍活动到林口县麻山时，与三四十名伪军相遇，敌我双方展开了激战。曙华同志和二连李连长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先遣队安全地撤了出来。在这次战斗中，曙华同志腿部负了重伤。于是他又到杜继臣家里养伤。杜继臣兄弟二人每天白天把他藏到南山坡的一处地窝棚里，夜晚人静时再偷着背回家，上药治疗。在他们的精心护理下，他的伤很快痊愈了。

二

一九三六年三月，刘曙华同志伤愈后，中共吉东特委决定让他代理穆棱县委书记。

在东北一年多的实际工作中，曙华同志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党领导武装斗争的重要性认识到不但要积极开展反日宣传工作，更要组织起强大的抗日武装，只有武装起于百万民众，才能赢得抗日斗争的胜利。因此，他多次向党组织提出到抗日部队去工作的要求。一九三六年七月，经吉东党组织和抗联第五军军长周保中同志同意，刘曙华担仼了抗联第五军第二师政治部主任。

曙华同志和师长王光宇一起，为建设这支部队做了大量的工作。他热情地向二师干部、战士宣传马列主义和抗日救国的道理，教唱革命歌曲，使二师的政治工作开展得十分活跃。曙华同志待人诚恳，关心爱护士兵，善于团结同志，处处吃苦在前。他作战勇敢，不怕牺牲，而且具有卓越的组织才能和较高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因而他很快成为一名深受指战员爱戴的政治工作干部。

曙华同志不但是一名优秀的政治工作者，而且也是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一九三六年八月，敌军七十余人押着四辆汽车、二十辆大车的军用物资经过林口县二道沟子。我军得到这一消息后，曙华同志带领二师部分战士在敌人必经的公路上进行埋伏。傍晩，敌人车队进入埋伏圈时，曙华同志一声令下，战士们集中火力消灭了四辆汽车上的敌人，紧接着又截击了押运物资的二十辆大车。敌人被抗联战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破了胆，四处逃散。这次战斗打得既迅速又漂亮，消灭了二十余名敌人，缴获了敌人押送的全部军需物资和武器弹药。战斗的胜利，不仅改善了二师的装备，而且极大地鼓舞了指战员的斗志。

三

一九三六年，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日益发展，抗联各部队的游区不断扩大，到处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在党的《八一宣言》号召下，东北各地广泛地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扩大了抗日武装力量。由于斗争形势的需要，东北各抗日武装力量，统一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

由谢文东（一九三九年三月叛变投敌）领导的东北民众自卫军，在抗联三军、五军的帮助下，队伍迅速发展到千余人，一九三六年秋被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这支改编的部队成分很复杂，特别是上层领导者多系地主、官僚和旧军官出身，他们是在群众抗日浪潮推动下被迫参加抗日的。基层军官和战士中，农民出身的占三分之二，由其他山林队改编的占三分之一。因此思想上极其混乱，特别是流寇思想和军阀思想对这支部队影响很大。而我党的领导地位在八军还没有建立起来，加上当时经济条件恶劣，日伪军又不断发动“围剿”，整个部队极不牢固。我党为了加强对八军的领导，把它改造成革命的抗日武装，特为八军配备了一批强有力的政治工作干部，并决定刘曙华到八军任政治部主任。

刘曙华同志肩负着党交给的重任，满怀信心地来到八军。他仔细地分析了八军的状况，同党派来的其他干部一道，为改造这支部队做了大量工作。几个月后，他们的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党的威信提高了，党的力量加强了，发展了三十余名党员，成立了三个党支部。为加强部队的战斗力，整顿了队伍，成立了七十余人的教导队，由曙华同志亲自指挥。通过他们积极宣传党的《八一宣言》，广泛团结各界人士参加抗日，向干部战士和附近地区的群众宣讲抗日救国的革命道理，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种种罪行，使抗联八军得到很大的发展，由原来的三个师发展到六个师，部队从一千五百人猛增到三千五百人。同时，建立了游击根据地，活动区域不断扩大，并经常同抗联三军、五军密切配合，不断地打击和消灭敌人。

一九三七年三月十日，中共吉东省委成立时，曙华同志当选为省委委员、省委执委委员。

不久，由于斗争的需要，东北抗联三、四、五、六、八军召开了联席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成立了哈东联军办事总处，推选曙华同志为负责人，确定了哈东联军办事总处的任务，主要是协调各军联系，统筹解决联军的粮食、衣服等物资和征收地、马捐税。在曙华同志领导下，他们较好地完成了这些任务，为抗日联军的团结和发展做出了贡献。

三月十九日，东北抗日联军三、四、五、八、九军各一部，联合攻打依兰县城。曙华同志率八军教导队、段团、徐团一百二十余人参加了这次战斗。战斗打响后，英勇的抗联战士不怕牺牲，冒着敌人的炮火，迅速攻进了依兰县城西北大街，封锁了西北炮台，攻打了县银行，击毙了日军指挥官井口，战斗持续了五个多小时。这时，敌人纠集了各部力量，向依兰县城包围过来，形势不利于我军。为了保存部队的实力，抗联部队撒出了依兰县城。在这次战斗中，刘曙华同志担任了总稽查，他率领四十多名稽查队员活捉了六名走狗、汉奸，没收了一部分敌伪财产。抗日联军的这次联合作战，虽然最后被迫撒出战斗，但扩大了抗联的影响，破坏了敌人春季大“讨伐”的计划。

全国抗日战争爆发，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进入了新的阶段。在群众抗日浪潮的影响下，伪军二十九团发生哗变，由团长赫奎武率领九百多人，携带机枪二十二挺、大炮五门和各种新式步枪参加了抗日联军，被编为抗联第八军第七师，赫奎武任师长。这支哗变的队伍在依兰、勃利等地活动了两个多月，因斗争环境艰苦，加之敌人不断的政治诱降、军事进攻，使许多人发生了动摇，曙华同志及时深入到这个师，向干部战士做了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因而，当赫奎武在叛逃时只拐走了少数人员，二十九团的大多数官兵均自动留下来继续坚持抗日斗争。

四

一九三八年，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进入了更加艰苦的时期。日伪军在伪三江地区实行残暴的法西斯统治。在政治上，搞所谓“治安肃正”，成立治安工作班，专门对抗联部队进行诱降；在军事上实行大“讨伐”，妄图对抗联部队实行“聚而歼之”，以保住敌人侵华的大后方；在组织上疯狂地破坏我东北地下党组织；在经济上实行封锁政策，使我军的给养供应出现了极度的困难。东北党组织和抗日联军面临着十分严重的局面。

在这种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坚强的党组织没有停止活动。英勇的抗联战士忍饥受冻，转战在丛山密林、冰天雪地之中，经常与多于自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强敌进行殊死的搏斗，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可歌可泣的颂歌。

但在艰苦的斗争中，在凶恶的敌人面前，软骨头动摇退却了。原来就存在着动摇投降倾向，抱着政治野心和个人目的参加抗日的，这时又分裂出去投向敌人。特别是像八军这样一支改编的部队，情况就更加复杂，军中不断发生枪杀政治工作干部和叛变事件。在严酷的斗争面前，曙华同志毫不畏惧，他做好了为民族解放献出自己一切的思想准备，站在斗争的最前列。他一面在教导队积极地向战士进行政治思想教育，加强对部队的整顿，一面又积极地与各师联系，号召大家坚持抗日到底。

一九三八年六月，刘曙华率领二十九名战士在桦川县七星砬子与人军三师师长王子孚率领的部队会合。曙华同志发现了王子孚策动叛变的阴谋，同王子孚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利用各种机会向三师的干部战士宣传抗日，讲解我党的抗日政策。他说：“中国人不应甘做亡国奴，中华民族只有抗战到底才是出路。”叛徒王子孚认为刘曙华是他们投敌的障碍，就把他绑了起来，妄图胁迫他一起投降。途中，曙华同志大骂王子孚是民族的败类，大讲抗日救国的道理。八月二十二日，他们走到勃利县通天沟时，一些战士在他的感召下犹豫了，王子孚看到有投敌不成的趋势，就把曙华同志绑在大树上，惨无人道地割下了他的舌头。殷红的鲜血顺着英雄的嘴角淌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衣服。曙华同志威武不屈，挺立在大树下，他虽然不能说话了，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无限深情地凝视着祖国的大好山河。过了一会儿，他高昂地抬起头，怒视着王子孚这个无耻的叛徒，表示他誓死不投降的决心。最后这伙穷凶极恶的家伙，竟用刀子一点一点地割下曙华同志的皮肉，直到把他割死，形状之惨，目不忍睹。

刘曙华同志就这样被叛徒杀害了。当这一噩耗传到他生前曾经战斗过的五军二师时，抗联战士悲痛万分，许多人为失去自己敬爱的政治部主任而失声痛哭。他们在四道河子为他举行了追悼会，战士们决心化悲痛为力量，为刘曙华同志报仇雪恨。

解放后，党和人民抓住了当年杀害刘曙华同志、策动叛变的叛徒王子孚，处以枪决，民族的败类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刘曙华同志是吉东和松花江下游地区著名的抗日联军领导人之一，是优秀的政治工作于部，他为抗日联军五军和八军的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那为民族解放英勇献身的革命精神，对党对人民赤胆忠心的优秀品质，将为祖国人民世代称颂。

（原载《东北抗日烈士传》第三集）